Keith:
我們的認識,因為D,跟D的認識,則是透過網路。
這一切,都是無比奇妙的緣分。
 
因為這樣的緣分,懷玉開始給你通信。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很感謝你願意跟這個英文生澀的小女生通信,
更感動你,那麼重視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女生的心願,抱病在雨中買雜誌。
我謝謝你送家人的所有禮物,
謝謝你在我們停留英國期間,對我們的照顧。
 
那年,你臨時不能回台,
我去英國找妹妹那次,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我總以為見面就要擁抱,充滿感謝地擁抱你,
想不到,經過長途飛行和和臨時換幾條地鐵才到的我,
累得只能跟你笑笑而已。
 
我可以用英文表達,但是在聽的方面比較吃力,
這是我無法跟你常談內心的原因。
不過,那天看電影前,我跟你說了我的感受,對你的感謝和期待中的擁抱……,
你的眼眶紅紅,還被D發現了。
你紅紅的眼眶直接向我證明,你就是D所說的性情中人,
這也是我們能成為朋友的主因。
在語言的背後,我們有類似的價值觀和特質。
 
幽默,是你的另一項特質,
這在兩次回台聚餐的場合中,大家都感受到了。
雖然智凱也無法和你用英文溝通,
但是,台灣啤酒就是最好的友誼媒介,
他們都記得你的友善和笑容。
 
我們在遠方關心你的病情,
知道你們夫妻能攜手面對疾病,還能把握時間繼續享有家庭生活和旅遊,
我們都很佩服。
我們相信,在醫療發達的英國,你會得到最好的檢查和治療。
只是,醫生也無法控制疾病的發展,
尤其是最後這半年,聽D說你接受那麼多次的手術,
一方面佩服你的勇敢和奮戰精神,
一方面,也不忍你一再受苦,
只能遙以「阿彌陀佛」祝福。
 
我想,你心裡充滿掙扎,
不願意離開親愛的太太孩子和朋友,
為著可能的一點希望,忍受痛苦,絕不放棄做任何努力。
 
你為他們做了最大的努力,我們都看到了。
對生命和對妻、子的愛,
不只是給D和Da 鼓勵和永恆的支持力量,
也啟示了周遭的友人。
 
我很不捨得你,年紀輕輕的,就離開,
與你餐桌上把酒笑談,也再無可能。
這世間,少了一個對我們好的人,
對懷玉來說,更是如此。
 
我們都會記得你的笑容。
往後,只要記得你的好,就會提醒自己:要對別人好。
記得你為生命奮戰,就知道,要更珍惜擁有的一切。
 
為了你不再受苦,我們願意與你分別。
我們會努力過好生活,
希望你在天堂,把最多的祝福給你的愛妻和幼子。
 
貞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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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ith過世的前後那幾天,我眼皮一直跳,
想是他跨海來跟我告別。
 
「精神常在」,完全不足以撫慰親友失去至親好友的失落感,
我想到爸爸在回憶錄「靈肉血淚」中寫到:
我們彼此都不能「感」受到對方--看不到、聽不到、舔不到、嗅不到、摸不到。更具體一點說,我倆失去了雙唇密合的吸吮,失去了妳最嚮往的貼身擁抱。這誠然令我陷人極度落寞與悲痛欲絕之境……。
 
伸出的手,只碰觸到虛空,
這種心情,只有個人能體會。
處於兩地的夫妻,即使想給予彼此及時的安慰,
卻再也無法用以前那最直接、實實在在的方式來傳達。
 
病重中,Keith不忘關心學測不如意的妹妹,
說「一步一步來……」。
我想告訴D:
一步一步來,
想不通的,不敢想的,過不去的,放不下的……,
時間到了,自然有出路。
今天,就把告別式辦得順順利利,
讓親人好友再次緬懷Keith的好,記得他的笑容,也跟他道再見。
我也要跟D說:
我絕對不會要你不哭,只會抱著你大哭。
 
媽媽的告別式上,我們沒有用傳統的祭文,都是自己親手所寫,
記得我寫的那篇,是堂姐幫我唸的。
我不知道外國的儀式是怎樣,也有親友各自表達追念的時間嗎?
如果有,這是我想跟Keith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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