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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去看余老師,我第一次一個人去花蓮,
第一次一個人站在南濱公園看海……。 10月4日
讀余德慧老師和研究所學生論文集「臨終心理與陪伴研究」後,
因要與老師分享心得,上網搜尋,聯絡到近30年前的「普通心理學」老師,
那是七月初的事。
也在那時,才知道余老師在我畢業後不久,
就因身體及其他因素離開台大教職,到花蓮東華大學任教,
當時他不到40歲……。
我意外,也十分感傷。
知道余老師幾年前退休到現在,在慈濟大學開課,
也知道多年來他一直教授生死學相關課程,
曾在安寧病房當志工、帶研究生做末期病人和家屬的研究,
好幾次想去花蓮看看老師,
表達對他的關心和敬意,
但理智上,擔心那會影響老師的休養時間,所以一直沒提這事。
社大「音樂與電影」課,10月4日的戶外教學活動地點,
在正舉辦「亞太傳統藝術節」的宜蘭傳藝中心。
心想,宜蘭,不是離花蓮很近了嗎?
一個衝動下,就「大膽開口」問老師,是不是可以在活動後去找他……。
想不到老師馬上答應,也留了手機聯絡電話,
我好高興。
經過考慮之後,我竟然「反客為主」:
決定不參加傳藝中心的活動(實在對「音樂與電影」課老師不好意思啊),
直接坐火車去花蓮,
在花蓮住一個晚上。
我沒有一個人去過「那麼遠」的地方,還要過夜,
就問老師要住哪裡比較安全。
老師剛好有一個學生住附近——貝森朵夫莊園,
他建議我住那裡,
還請這位學生接送我往返學校、莊園。
很不好意思麻煩這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想自己從火車站走去學校就好,
但老師告訴我,他任職的慈濟人文學院在後校區,要走一大段路才到,
所以,我還是接受老師的安排,由學生接送。
馬上訂了中壢到花蓮來回的車票,
很快去火車站拿到票。
看到學生網誌寫老師去年底住院……出院時消瘦……,
好幾次,不小心想像看到老師的那瞬間,都忍不住鼻酸。
出發前幾天,我想到一個詞——朝聖。
我跟余老師雖然過去只有短短因緣,不過是他眾多學生之一,
可是
對老師在身體不適後仍認真教學和指導學生,以及長期投入臨終陪伴和研究,
我很感動和敬佩。
得知他盛年就離開台大教職,長期與慢性病共處,
更覺得不捨。
當然,如果有足夠時間,我希望就讀書和安寧志工經驗上的疑惑,請教老師的想法,
但是我的第一個衝動是:
單純去看看老師,表達我的感佩。
朝聖,
是拜訪一位我景仰的學者、仁者。
朝聖之二,
是近距離接觸「貝森朵夫」,看她,聽她。
我在網站上看到,學生住的莊園裡,竟有一架貝森朵夫鋼琴,
這是身價2百萬的奧地利名琴啊,在音樂會上都罕見呢!
家裡的琴,是朋友介紹我買的捷克Petrof。
15年前一邊陪三胞胎、一邊趕譯「丹諾自傳」,
後來用那15萬稿費,買了Petrof。
我雖不懂琴,
但比較山葉和Petrof,肯定不喜歡前者的清亮,獨鍾後者沈、厚、穩的音色。
我猜想,歐系的琴和美系、日系基本上的不同,
應該是出於歐洲人在歷史文化薰陶下的某種個性傾向。
因為學生家有「貝森朵夫」,
後來,我每次跟孩子們說起這個學生,就稱他「貝森朵夫」。
與貝森朵夫第一次通電話,我有點怕怕,
但還是好奇、突兀地問:你家的貝森朵夫,是誰在彈的啊?
原來貝森朵夫20多歲才開始學琴,圓小時的夢……。
對愛彈琴的貝森朵夫來說,我實在很不可思議吧,
二月中幫懷玉伴奏克萊斯勒的「前奏與快版」之後,我就沒有碰琴啦!
那時,她要開始準備基測,沒繼續學小提琴。
心想,去莊園,應該有機會聽貝森朵夫彈他的貝森朵夫吧?
貝森朵夫還提到,有機會也讓我……。
這讓我緊張起來:我要彈什麼呀?
鋼琴學到國二,就沒學了,
偶爾彈彈以前學的曲子自娛,
有小孩後,我彈琴,他們唱唱跳跳,
妹妹學琴後,我一路幫她伴奏,自己沒再練什麼曲子。
去花蓮前一天,我只跟居家護理師做了上午的家訪,就回家做準備,
想不到下午睡了一大覺,還沒準備好,只好又請了晚上肚皮舞課的假。
準備好東西,想到
可能會錄影,要多留一些記憶卡空間。
記憶卡偏偏出問題,原有的照片刪不掉,弄了好久。
等到孩子去睡了,突然又想起:
萬一貝森朵夫真的要我彈幾首,怎麼辦?
找出孟德爾頌的無言歌集,
掃瞄、列印了confidence 和 consolation兩首曲子。
再把「一滴美妙情淚」的四張歌譜,貼成一張,
想聽聽這首我非常喜歡的歌劇名曲,從貝森朵夫中出來會是什麼感覺;
已經很晚了,還貼錯邊,
剪開來,重貼一次。
上床時,已經一點多!
第二天要早起,
約好計程車,6點40分來載我到中壢火車站……。
火車上,以為要補眠,但睡不著,拿出兩本書來看:
「臨終心理與陪伴研究」,和目前正在看的「好走:臨終時刻的心靈轉化」,
直到火車走到東岸,看到海了,
才趕緊換位置到靠海那一側。
常來礁溪五鋒旗瀑布玩水,
以前走北宜公路,最後的轉彎和下坡,我們會越來越近地看到龜山島。
看到海和平原,心會突然隨著風景開闊起來。
從火車上看龜山島,上一次的經驗是何時,完全想不起來。
去花蓮前一兩天,看新聞才知道宜蘭做大水,花蓮也有多處淹水,
問了余老師,知道市區情況還好,所以照原訂計畫去花蓮。
本來想,到花蓮就租腳踏車去海邊……,
這得取消了;
找個有落地玻璃的咖啡廳,看海景看雨景,也不錯……。
火車一路南行,天氣竟越來越好,
到花蓮車站之前,照進車廂的陽光已經讓人熱得要流汗。
誰料得到天氣的轉變呢?
下火車,其實不到11點,
跟老師約3點半,
跟貝森朵夫約2點半——不好意思耽誤他太多時間。
寄存了行李後,第一件事是買帽子,太陽好大,
完全感覺不到前一天,這裡又是風又是雨。
把洋裝換成褲裝,到旅遊中心拿了資訊,租腳踏車去。
旅遊服務中心
大熱天的正午,騎了一個多小時,
從火車站到南濱,從南濱到北濱公園,再往七星潭方向……,
沿路只看到一個阿公迎面騎過來。
每幾年就有一次花東行,所以對這些地方並不陌生,
但是,過去的樣貌跟現在大不相同。
南濱北濱的海灘,原是佈滿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撿石頭和聽海浪打上來、退下去時,石頭滾動的聲音,是我美好的記憶。
一年一年,我看到「石頭灘」慢慢變成「沙灘」,甚至「水泥灘」,
美感已不復現,除非把目光停留在較遠處。
海,天,還是一樣美。
南濱
北濱
鵝卵石都不見了……
估計時間,我一點多得往回騎到火車站,還腳踏車、吃飯、拿行李、換衣服。
一點多時,我突然發現,騎到自行車道地圖標示的範圍外了,
看到美崙大飯店,⊙⊙醫院、○○國中,我忘了。
國中老師畫了地圖給我,
我認真在陌生的路上踩踏著,不想遲到。
雖然戴帽子,整個臉又熱又紅,汗一直滴。
又迷路了。
再過一下,好高興看到熟悉的建築物——翰品酒店,去年來才住這裡的,
高興不到一分鐘,腳踏車壞了,只空轉,不動;
上坡下坡,我一直調變速器,好像鍊條和齒輪鬆脫了。
想找腳踏車店的人來載我,
收據上沒電話。
乖乖牽車走了一段路,到轉角的便利商店,
先買飲料喝再說,渴死了!
一口氣灌完飲料後,還做了兩件重要的事:
請店員幫我叫計程車,
(回來後幾天收到朋友傳寄的郵件,說便利商店有代叫計程車服務)
買一片面膜。
真謝謝店員幫我叫了計程車,司機幫我把腳踏車放到後車廂。
即使在夏天,我也沒有撐陽傘和擦防曬油的習慣,
常常和孩子在戶外活動,被曬是自然的事,撐傘防曬是多此一舉。
只有玩水玩很久的時候,才會擦防曬油,
像去五鋒旗、新屋海邊。
五鋒旗
紅貓(「溪哥」的雄魚)
新屋海邊摸海瓜子
若平放,海瓜子一下就伸出肉偷跑
上車後問司機,多久會到火車站,他說大概十分鐘,
我馬上打開面膜,開始敷臉,
五分鐘也好。
在家裡是沒關係,
年近半百,卻玩得臉通紅,這樣去看快三十年不見的老師,
實在不太得體啊……。
還了車,匆匆吃一碗餛飩湯、喝一杯木瓜牛奶,領行李,換回洋裝,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頸子、胸前都是汗水,
也沒辦法了,
趕快買月台票到後站的約定地點,
2點20幾分到。
不知道貝森朵夫看到我的第一眼,作何感想?
(余老師要我來載這個拎著大包小包、滿身汗的老學生……。)
不過,我上車就先「招認」:剛剛騎腳踏車去逛海邊……。
貝森朵夫載我到莊園,貼心地要我先去沖個澡,
還拿冰冰的梅粉檸檬汁給我喝,
實在是太享受了!
第一次喝梅粉加檸檬汁,
真的好喝,
不是因為我太熱太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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