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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測帶來的一陣混亂，尤其是心情上的波動，難以細說，
後來，懷玉到師大歷史系面試，也錄取了。
在這之後，到決定參加指考之前，做了一些諮詢和考量，
懷玉最後決定考指考。
我和幾位關心的老師，大致報告了這個過程。
後來懷玉去師大，
與一位矢志念歷史系的學生聊了很久。
面試後，我帶她去台大找莊榮輝老師（現任教務長），聽聽他的意見，
還說了作為考生家長的我
所看到的高中學習和考試亂象，和許多負面影響。
莊老師也是足球迷，話題更多了，
天南地北聊，不知不覺佔用了老師很多時間。
對莊老師真誠的分享，我非常感動；
對他所提出的改革，更是大力支持。
（大學入學擬一次會考、多元參採、階段放榜
http://jenjentw.pixnet.net/blog/post/60905737）而懷玉決定要指考的最關鍵因素，則是
面試後，聽弟弟執中分享在師大歷史系的經驗，
負面經驗很多，
像同學程度不太好、不太認真，社團和活動少、宿舍和餐廳差等。
那天，我刻意製造機會讓姊弟獨處，
提醒執中主動開啟這個話題。
懷玉說其實她傾向要指考，但暗自尋求認同，卻沒有得到
（家人老是說：支持你的任何決定，很多師長也是這樣說……）。
弟弟後來直接跟她說：
如果我是你，不會去念師大，
我是不認真，沒有選擇，才來念這個學校（這句話我聽來有點心疼）……。
高三下，段考和模擬考交錯，考個不停，
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收到的是什麼成績單了。
沒有自然組科目和數甲之後，
懷玉的段考和模擬考在全班一、二名，關鍵還是數學科。
5月19日，最後一天上課——期末考
爸爸如常載懷玉下山搭專車，
大舅如常在固定的地點等懷玉走下專校，載她回家。
趴趴則上學前、放學後都沒缺席。
先前有考慮在期末考後，我跟她一起去英國十天，
看病重的倫敦友人，她再北上諾丁罕找老師和同學。
臨時聯絡老師和同學（有些已經上大學）不易，加上有時間壓力，
才打消這個念頭，改為一考完段考就南下。
20日到中南部玩了五天，
有些朋友覺得驚訝，說不是要衝刺了？
我自己是覺得不用讀那麼久，效率比較重要，
跟懷玉討論，她也這樣想。
那幾天天氣不太好，不過，抽離就是一種放鬆。
有時，我們坐在窗邊看風雨中的海，聊天。
有一天買了英國太妃糖焦糖口味的啤酒來喝，
「十九歲真好」。
她並不是喜歡喝啤酒，
是那種感覺：多了一個「不被限制」的事。
威士忌冰 妹妹也花了不少時間寫信，
準備在畢業典禮那天，拿給好幾位關心她的老師，表達感謝。
回來，又過幾天，懷玉開始照著計畫複習。
看起來很輕鬆，
看影集彈吉他寫英文小說看課外書看足球，跟平常生活一樣，
我看法網，她有時也跟著看，
這幾天多了一樣：幫同學改英文作文。
我覺得怪怪的：
是不是沒有讀書的環境才這樣？說不定大家都很拼……。
跟她提了一下，
聽起來，她覺得指考比學測內容少多了，時間很充裕。
我就沒再多問，
跟自己說：要相信她的自我瞭解和時間安排。
結果會如何，指考後就知道了。
最特別的是，她告訴我，其實一點也不討厭數學，
現在，和準備學測時一樣，她最喜歡的就是寫數學，解數學題目。
我想是相對來說，其他科目對她比較沒有挑戰性，
她則說是「考試成績」令她討厭數學，因為沒有成就感，
如果是單純解題，她很有興趣。
她前幾天才告訴我，學測考數學那節，有幾分鐘完全沒寫。
她在想
這麼多年來，即使成績不穩定也常常受挫，常常懷疑自己，
但一直沒有放棄數學，盡心盡力、做足準備。
看到這麼難的考題，真的茫然與不解，
出題老師是怎樣？
真的要她相信——她就是這麼差？
真的要她否定所做的種種努力？要證明她，做什麼努力都沒有用？
為什麼要出這種題目？
「凝心」，我想到這句台語。
她沒有答案，只能接受，
之後，認命地繼續解題。
這幾天我問她，有沒有寫寫指考題，算一下大概幾分？
她說「非選題」，即使她預估比平常低好幾分，學測得的分竟比低估的還低，算有什麼用？
我無言。那就算了。
學測分數公布後，我的感覺是：
如果實力和努力都不能保證什麼，也就沒什麼好說了。
順其自然吧。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
懷玉不管在準備或大考時都能保持平常心。
如果要比較，
我寧可她看來輕鬆，甚於拼得「無瞑無日」；
放鬆，成績不錯，
好過於拼命、考上第一志願。
而種種不如預期、不合意的結果，
或許都是要教我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我去看中醫，順便問老醫師，爸爸常常有痰，有什麼藥可吃……。
躺在針灸床上，醫師問爸爸的情形，
我一邊說，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流出來。
老醫師就說：
人的壽命長短，是基因，是天命……
你父親只是老化，是自然的結果……
誰開給他藥，都只是一種安慰劑……
你很有孝……
盡力就好……
然後他到診間拿了兩張卡片給我看，
說他喜歡看劇，覺得哪些對話有意思，就把它印出來……。
「你的心意上天知道」「盡力就好」
老醫師說了好幾次，我一直流淚。
「你的心意上天知道」「盡力就好」
嗯，有時候，我該送給孩子這些話。
喜歡歌劇，某天無意間看到「唱快人生」，聽到很多歌劇片段，
最後是弄臣那段四重唱（片名就是Quartet），
聽了一直流眼淚。
不知道歌詞，只是每次聽到那段音樂就被觸動。
透過音樂做跨國界、跨時代的精神對話，甚而成為知己，
我想，這是爸爸在聽古典樂時，無法言傳的感動和美妙享受。
兩個不同的人，能被相同的音樂觸動，那也是很美的事。
音樂是最能觸動我的，我卻很少聽音樂了。人真奇怪。
我說：能獻上一首歌曲就很浪漫了……。
她最近迷上一個關於達文西的影集，
把我去義大利買的書拿出來看，也去圖書館借閱相關書籍，
還說想趕快結束「冰與火之歌」相關的英文創作，開始寫達文西的……。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
懷玉不管在準備或大考時，都能保持平常心，足夠放鬆。
至於結果，「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曾這樣跟她說。
莊老師說
「考試當天要發揮出全部實力
像足球賽一樣
準備與練習當然很重要
但臨場的表現才是一切」
「考試當天要發揮出全部實力
像足球賽一樣
準備與練習當然很重要
但臨場的表現才是一切」
「只要盡己之力
但求無憾
其餘的
但求無憾
其餘的
也就不那麼難以放下了」
另一位老師說
「懷玉目前的表現，台大是沒問題的，差別只是在哪個系而已。
不過重點還是，她可以或想成為怎樣的人?
將來能到一個可以充分發揮能力及興趣的環境，是最好不過的事。
選擇指考並不意味毫無風險，
但至少她還持續著探究這問題，
希望她有一天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非常感謝關心、鼓勵她的老師們：
國文、英文、歷史、地理、公民、數學老師。
（啊，竟然每一科的老師都很關心她耶，懷玉真有福氣）
台大歷史系畢業的歷史老師說，
若考上這個系，請一定回去找他聊……。
這讓我想到媽媽。
如果她還在，明天是她75歲的生日。
媽媽在我十八歲去世，孩子們當然沒有機會見到外婆，
不過他們知道外婆念台大歷史系。
有一次跟懷玉走到文學院，帶她到樓上歷史系教授辦公室附近看看。
這意味某種祖孫間的連結。
如果懷玉考上這個系，外婆會有什麼心情？
已經不得而知。
而爸爸多年臥病在床，身心各方面都退化很多，
聽得懂，但話早就說不清了。
不過我很確定，
我若說他的寶貝孫女考上台大歷史系，
他一定會激動到流眼淚。流很久。
與癌症共處數年、奮戰數月的倫敦友人，上星期過世了，
如果我和懷玉真的去英國，剛好就是陪他最後這幾天。
他無法如願在七月回台和我們歡聚，
雖然不捨，但我們寧願他不再受病痛折磨。
我們永遠不知道哪一次見面，是親人、朋友間最後的交談機會，
唯有珍惜和把握，能夠對抗失去。
我很慶幸
沒有錯過每一次與他相處的時光，
也沒有保留地一再對他表達感謝。
他一直關心懷玉，對我們全家人也都很好。
在病重中，不只一次透過太太轉告
他相信懷玉的能力和決定，也永遠支持懷玉。
學測後的這段時間
「很難過..還是能過..過了.還是可以笑傲江湖」。
想起這個美妙的異國緣分，我總是流淚，
而夫妻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刻，還那麼念著懷玉，
我們全家都非常感動！
幫不上忙，只能衷心念阿彌陀佛，
我們相信，他是好人，一定能上天堂，
我也知道，他會在天上祝福妹妹。
妹妹會帶著眾多親友師長的祝福，往前走！
也謝謝趴趴的陪伴
和舅舅家的狗——十二歲的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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