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最冷的那兩天，小雞死了三隻。

我無法雀躍地歡迎

寒流後好不容易出現的豔陽天。

那天孩子放學，發現慧日認養的這隻，站不起來。

兩個小時前，我看他們一窩都好好的啊……。

吃過晚餐，看到他已經斜躺了下去。

不多久，就奄奄一息了，眼睛沒有睜開。

我們用布把他包起來保溫，在旁邊念經、祈禱和陪他。

那天晚上很冷，風驚人地大，

日和中戴帽子和口罩，到前院的角落裡，挖了一個洞，備用。

孩子們才做了一下功課，小雞就真的沒有氣息了。

前幾天，小雞燙傷了。

右下角，慧日這隻是「燙傷」最嚴重的，雖然只是燒到毛。

左下角是妹妹的，這隻被燙到頭頂的毛。

初生的小雞怕冷，不是擠在一起，就是擠在燈旁。

他們喜歡在燈下，有時頭抬得高高的，想不到燙傷了。

我趕快去買了亮度較低的燈泡，也把燈往上調高。

本來以為慧日這隻是因為燙傷嚴重才死的， 

可是那晚才把他安葬好，回去看籠子裡其他四隻小雞時，

發現另一隻也開始踉蹌，

接著，也躺了下去，呼吸很慢。

我再剪了一塊布，把他包起來，

兩個男生又戴上口罩和帽子去前院挖洞……。

十一點多睡覺前，我告訴瑞典：

生病的小雞在籠子旁的小盒子裡躺著，

如果早起，看到他死了，把他葬在已經挖好的洞裡……。

瑞典那早五點多起來，六點多又回房間，

我睡夢間感覺他回來了，就問：小雞呢？

瑞典說：死了，我把他埋了。

「其他三隻有沒有好好的？」我問。

「哪有三隻，不是剩兩隻嗎？」

我整個醒過來，說：

「沒有啊，籠子裡三隻，盒子裡一隻，是生病的……。」

可能因為愛睏，瑞典前晚沒有聽清楚我說的，

他只看籠子裡的小雞。

當然，原本在盒子裡的小雞，也死了。

挖好的洞，葬了兩隻。

想到死在籠裡那隻，是爸爸的，最胖，沒有燙傷，

我都沒有注意到他不舒服，睡個覺起來，他就被埋了，

哭得更厲害……。

我一天到晚拍小雞，

我想，這是他相片裡最後的身影。

右下方這隻，就是爸爸的。

燈下的那隻，是慧日的，最早生病，

那時，我們想給他最多的溫暖……。

小雞是不敵寒流嗎？

還有兩隻，

我怕他們叫，也怕他們不出聲。

怕他們叫，是因為生病的兩隻在後來，叫聲都不尋常，

如果太安靜，我就一直跑去偷看，他們是不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