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眼睛裡一陣刺痛，是有眼淚，喉嚨也堵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看。她的嘴唇在顫抖。
曼楨道：「世均。」她的聲音也在顫抖。
世均沒作聲，等著她說下去，自己根本硬住了沒法開口。
曼楨半晌方道：「世均，我們回不去了。」
他知道這是真話，聽見了也還是一樣震撼。
她的頭已經在他肩膀上。他抱著她。
她終於往後讓了讓，好看得見他，
看了一會又吻他的臉，吻他耳底下那點暖意，再退後望著他，
又半晌方道：「世均，你幸福嗎？」
世均想道：「怎麼叫幸福？這要看怎麼解釋。她不應當問的。
又不能向對普通朋友那樣說『馬馬虎虎。』」
滿腹辛酸為什麼不能對她說？
是紳士派，不能提另一個女人的短處？是男子氣，不肯認錯？
還是護短，護著翠芝？
也許愛不是熱情，也不是懷念，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這麼想著，已經是默然了一會，再不開口，這沈默也就成為一種答覆了，
因道：「我只要你幸福。」
……
——半生緣
14年後再相遇，沒有怨嘆沒有痛哭沒有激情。
寫成這樣淡淡地，
用「望」、「等」、「想」、「聽」……把時間變慢、空白留出來，
讓人更覺悲悽。
於是我也沒流很多淚，
只是「喉嚨堵住了」。
愛……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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