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絕版愛情            作者：逸飛視覺     天培文化有限公司

心靈之戀：亨利‧米勒和布蘭達

亨利‧米勒的生活和藝術中充斥著女人與性。在他的書中，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關係常被描寫成悲慘而又聳人聽聞的不幸遭遇，成為瘋狂放任和歡愉的根源。1964年以前，他的作品在美國一直是禁書，在受到多年冷漠、誹謗與侮辱之後，他終於獲得應有的賞識。米勒高度自傳式的作品使他本人成為一個神話。     

亨利‧米勒認識年輕貌美的電影兼舞蹈演員布藍達‧維納斯（20歲）時已是80多歲的脆弱老人，但強烈的情感和對生活的熱烈追求，卻一直追隨著他，激勵他不斷寫作、繪畫和追求愛情，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57

米勒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還在為她寫情書。  

他們每天卻至少給對方一封信，這種情感交流發展成為兩人的一種日記形式。   

當時我（布蘭達）在大學就讀，讀過《北回歸線》之後，內心渴望見到他。那時我想：「這是我的靈魂伴侶，這裡存在著心裡的連結，除了亨利‧米勒之外，沒人能理解我。」而是我認為每一個讀過這本書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這樣想。   58

（亨利‧米勒成為我的私人教師）那絕對是個選擇，是我有意識做出的選擇。……我覺得擁有亨利‧米勒，是我命中注定的。   59

我們僅僅是在靈魂之間存在著某種連接，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第一眼的感覺就是他像個天使。 

他想讓我開始寫日記。他鼓勵我多寫：「你不會永遠這樣美麗，當你開始變老時，怎麼辦？」   62

「讓我們假裝伴奏，假設我示巴甫洛娃（俄國芭蕾舞者），你是蕭邦。」於是我們就開始了。我穿上舞蹈鞋跳了一小段芭蕾，他彈了一段蕭邦的曲子，接著就是一段拉赫曼尼諾夫，很美。然後我去沖澡，他準備晚餐，炒蛋和鮮草莓。  

是我喚起了他對這個世界上他愛的最深的女人（瓊）的回憶。

瓊，她是一名舞蹈家，也是演員。她對他的崇拜，使他成為文學巨匠。如果沒有瓊，就不會有《北回歸線》。   63

他很敏感，而且懂得欣賞女人，他熱愛女人，他喜歡她們走路的姿勢，喜歡她們頭髮散發出的芳香，喜歡她們的皮膚。他還喜歡她們的微笑。這樣熱愛女人的男人並不多見。  

亨利‧米勒熱愛她們，而且我覺得他在晚期更懂得欣賞女人。

他送給我的畫差不多有一百幅，算是送給我的小禮物。

藝術是他存在的一部份，他上午寫作，下午繪畫。在他大部分生涯中，他還是個出色的鋼琴家。

在亨利‧米勒的一生中，朋友極為重要，朋友就是一切。    64

他們（父母）教育我，年輕女孩子應該做一個好妻子，讓丈夫歡欣，撫養去教堂的孩子，但，那不是我追求的生活。

我們之間的關係純粹是心靈之愛。    65

看到他們一開始想向這個下流老頭興師問罪，繼而演變成對他的完全傾倒，真是很滑稽。我想，他對每個人都是這樣，他能征服每一個人，他有極大的魅力。   

他有性魅力，當你和他交談時，你即刻會感到你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是一個性感男人。當他談到性時，大多是談性感。我聽說他過去是一個偉大的情人。你首先必須是一個很性感的人，才可能是一個偉大的情人，因為你必須要感受你的女人，才能煥發出她的女性。你必須在她需要的那刻在她身旁，並跟著她的情緒變換，才能捕捉到她的愛。一個好情人必須在各方面都具有靈活性。他必須知道她最深刻的願望、她的好惡，必須捕捉到她的靈魂，才能得到她的頭腦。亨利‧米勒是能進入女人內心世界的大師。他有這把鑰匙，因為他很留心，並且對這個女人真正感興趣。        66

亨利‧米勒在信尾這樣寫道：「我得停筆了，我愛你嗎？地球還在轉嗎？無論你到哪裡，我都伴隨著你。」當我全部身心投入巴黎時，亨利‧米勒卻獨自留在家裡病重在床。把我送走，他需要極大的力量和勇氣，因為我是他實際存在的情感支柱。  

他對我在巴黎可能遇到的事緊張不安，我覺得他擔心起來，就像一個新娘的父親。

亨利‧米勒沒有足夠的錢去欣賞藝術景色。他是一個很靦靦的人，他對巴黎的看法源自於真實的人民。

我每時每刻都想將我遇到的事和我所感受的告訴他。我真希望能把他放在我的口袋裡，帶著他與我一起旅行。當你寫信給一個人，把你每時每刻所做的事情告訴他，你會感到他就在你身邊，從這個意義上說，他確實和我一起到了巴黎。   67

因為我是他的幻想，我使他圓這場夢，而這個人（告訴亨利‧米勒，布蘭達結婚了）卻為這個幻想拉下帷幕；就像如果我與亨利‧米勒發生性關係或任何形式的性接觸，就會給這個幻想拉下帷幕一樣，我指的是實際的性關係。    

他說過「讓我看看」，我轉過身讓他仔細端詳，他說道：「天啊，你已經變了，你現在是個女人了。」    68

他給我寫過4000多頁的信—加上〈藍色嚮導〉，所以我覺得，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即，教育一個年輕的女孩並指導她進入一個女性的世界，給她充分的信任，並放手讓她走。他使我們的名字連接在一起，或者在宇宙中漫遊。我曾問過他：「你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給我寫那麼多信？在你可以寫信的所有人中，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他是這樣回答：「因為你是唯一理解我靈魂的人。」這對一個年輕的女孩來說，真是莫大的榮幸。    

我曾經非常愚蠢地問他，如果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飄向天國，是否還會給我寫信，並告訴我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時的感受。而他真的這樣做了。他給我寫一封信，他在臨終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寫這封信。這可證明他是一個充滿強烈情感和愛情的人。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