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妹妹最近看的書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妹妹變得很奇怪，

好像進入「反叛期」，意見很多，常頂嘴，

好像換了一個腦子，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包」，

像考試前課本不見、弄丟要簽名的段考考卷、成績突然變差……，

不像以前那樣喜歡上學，

朋友多的她，竟問我下課好無聊，要做什麼，

還被老師從倒數第二排調到最前排的座位。

不知道妹妹是怎麼了，我向堂姐和幾位老師求助，

記得堂姐跟我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你不用擔心……」。

當時，我很懷疑這句話，

我想，那是因為堂姐的小孩有主見，也很會唸書，

可是妹妹又不是這樣，成績反而變差啊……。

後來，三個孩子陸續進入青春期，自我意識高漲、愛爭辯、愛找藉口、脾氣大，

但妹妹像一般女孩，早熟些，

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比較可以做理性溝通。

多年後的現在，我看妹妹，想起堂姐當年無法說服我的那些話，

覺得「非常有道理」，得到驗證：

這個有主見的女孩，的確是不用我擔心。

我幾乎不曾問她在房間裡做什麼，她自己會安排時間，

大半在學校裡就利用時間做完功課，

回家後，我很少看到她做和課業相關的事，

可是，成績都不錯，

我覺得很奇怪，

因為相對來說，慧日，尤其是執中，花很多時間做功課。

三胞胎在同一個家庭環境中長大，

但從小個性不同，興趣和所長也不一樣，

長大後，雖然學校「通才教育」使得這些差異性沒那麼明顯，仍可見到軌跡：

慧日對數理有興趣，懷玉和執中喜歡文史，

而妹妹的學習能力和興趣，是三個孩子當中最強的，

但也最在意成績。

上國二前，我幫她先打「預防針」：

「妹妹，男生的數理比較好，

國二有物理化學，你的校排會退後，成績會比慧日差，沒關係……。」

打預防針，因為她自我要求高、在意成績，

我希望她配合現狀、調整對自我的期望值。

妹妹對成績的要求，不屬於「成熟型」，是「幼稚的」：

考得好，高興溢於言表，考不好，就不太高興，

但不管高興或不高興的情緒，都非常短暫，一下子就過了，

不會衍伸出「長遠的計畫、目標」或者是付諸行動。

雖然成績不如期望所引起的的情緒低落不會太久，

但我心裡還是希望妹妹對分數不要那麼在意，

知道凡事盡力就好，對結果不要抱有太大的得失心，

最好是每天快快樂樂、笑嘻嘻的。

除了隨時提醒她

每個人都有優缺點，成績好壞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標準、不要看太重……，

也具體地說：

「考得好上武陵，沒考好，上中壢高中，再不好，也不會怎樣。」

我刻意鼓勵妹妹花更多時間在原有的興趣上，

看書、聽音樂、寫英文小說和「瘋足球」，以分散對「成績」的注意力。

具體的作法是，建議她把足球相關的象徵放在學校桌子上，考不好、心情不好，看到那些，馬上就樂了……（後來她印了英超20隊的隊徽，壓在桌墊下，每星期用隊徽排出賽程）。

具體作法之二是加強她對足球的興趣和關注，買雜誌給她、讓她在假日看半夜的實況轉播……。

漸漸地，妹妹回到家，看到我的第一句話，不再是

「我今天○○、○○考得很好」、「我今天○○考不好」。

她和兄弟之間的話題圍繞著足球，慧日也開始關心英超賽事。

慧日畫的隊徽：

妹妹也常常跟我說球星和賽事，

老實說，我雖然很注意聽，很想搞清楚，但最後還是滿頭霧水……。

小時候，爸爸帶著我們看世足賽。

我也曾經瘋世足，還做了剪貼本：

 巴西隊長羅馬里歐 

 義大利的巴吉歐

為了巴吉歐，我寫了一篇「勝負之間    悲劇英雄」，

投稿，登在聯合報還是民生報上……。 

後來，我帶著三胞胎看世足賽，

95年，麒麟陪我們半夜起來看比賽，

當時我說：四年後，你們要升國三，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看……。

2010世足賽，在國二下學期末，孩子看了後半部的幾場比賽。

妹妹比較瘋，為了她兩次半夜觀賽，我幫她請了幾堂課的假。

我只是帶孩子們接觸多面向的事物，找出自己的興趣、增加生活的樂趣，

沒想到，妹妹會對足球這麼熱衷，

還說她的心願是到英超每一隊的主場上看球賽、拍照留念……。

「當聖誕好人」，

妹妹的心願之一是，寫卡片給同學和老師表達謝意。

聖誕夜這天，我上床時，發現枕頭上有一封信。

看完，愛哭的我當然是淚流滿面，

而心中浮起的一句話是：夫復何求？

◎ ◎ ◎ ◎ ◎ ◎ ◎ ◎ ◎ ◎ ◎ ◎ ◎ ◎ ◎ ◎ ◎ 

媽媽：

要寫卡片，當然不會忘了你！相信你不會在意沒有信封！

聖誕節，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除了感謝。

當然，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你買雜誌給我了！從閱讀你第一本買的雜誌---World Soccer，我就得到了很大的樂趣，也開始想：什麼時候能看到第二本足球雜誌？真的沒想到，很快地又見面了，而且還是Chelsea F.C.的！我不知道自己如何開始瘋足球的，但，你總是瞭解我的心情，謝謝你花錢買雜誌，更重要的是，謝謝你支持我這個興趣。你甚至很贊成、很「配合」我的需要，讓我每天上網看足球訊息，每個假日看一場半夜的Live比賽。（這可能是其他家長不同意的）還有，你常常聽我講有關Fantasy League的事，謝謝你！

再來，也很重要，就是清趴趴的大小便。以前清麒麟的大小便，我們三個各輪一週，就覺得很討厭。現在我們因為要上加強班，大半天都不在家，我們三個要分擔的清潔責任，全都加在你身上，而且我們還依舊享受著「玩」的時間和「權利」，你卻一點也不care。

當然，你對我們做的事，遠超過這些。撫養我們到這麼大，費盡心思教育，每天準備點心、精心準備禮物……，無微不至，造就現在健全、快樂的我們。你引導我們，在長長的人生道路上，往正確的方向走，讓我們懂得幫助更多人，帶給更多人希望和快樂。從小，你培養我們多樣的興趣，讓我們永遠不無聊，有做不完的事，也有許多夢想，等著我們實現。

特別的一項，是針對我自己。你告訴求好心切的我，人生當中不只有讀書，要我把分數看輕一點，你寧願我去做更多自己喜歡的事。其實，有些人很羨慕我能做那多課餘活動！成績對我而言。好像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Thank you for all that you have done for us. You are the best actress in the world!  You act as a mother, a teacher, a guide and a true friend who always gives us advice.  You share your life with us. You spend most of your time growing us up, just like the sun to the trees. You give us everything we need, just like the sea to the ships. We have many wonderful memories together. 

We will be three little stars which shine forever even when the universe is in the dark.

                                                                             2010.12.20  懷玉

妹妹喜歡寫英文故事，不給人看，以前寫吸血鬼和洞穴探險的故事，最近都寫些英超足球隊員的故事。我建議她請英文老師修改，她說不要，只給好朋友看……。

信中的文法或許有誤、引喻或許不當（請朋友們不吝指正，謝謝！），

不過，我懂得她想表達的意思。

在陪伴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有些用心，孩子感受到了，
有些關於我對人生意義的想法，孩子好像認同，也將承續下去……。

我感到安慰。

我會雙手合十，向妹妹這個小菩薩表達敬意，

不知道未來的她會怎樣，但我要向此刻有如此發心的她表達敬意。

我也雙手合十請求上天保守她的心、護佑這顆愛的種子長大，

期盼有一天，她能帶給人間更多溫暖。